我被扔进食人蛊堆时,人面已被剜下。
药清舟站在高高的观月台上看我,他手中握着的玉剑,隐隐动了寒光。
我扯唇角的动作牵动了面部肌肉,失去皮肉的脸颊血肉撕裂般地疼。
可我还是想笑。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莞尔一笑,启唇道:?愿谷主大人此生所求不得,一败涂地。
1
我被带到药清舟面前时,他正怀抱着一个侍女饮酒。
这位北宁的新皇,世人敬畏的新帝,此刻竟颓唐地躺在阶梯上,痴迷地摸着那侍女的脸。
不知是不是紧张,那侍女竟往后缩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药清舟大怒,那侍女没来得及求饶,便被一剑穿心。
血水顺着剑锋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角和手上戴着的那对银镯。
镯子很是精巧,镯身刻着奇异的山石海兽,每只镯上都挂着两只镂空的小铃铛。
清脆的银铃声叮当响起,莫名让人胆战。
药清舟厌弃地蹙眉,慢悠悠地从怀中拿出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
他冷冷道:?就你也配伤了这张脸。
他说的那张脸,是我。
十二岁入药师谷,十五岁心动,十七岁被剜下人面,抛入这食人蛊堆之中。
药清舟剜下我脸的时候,似痴似狂地捧着我,自言自语道:?什么喜欢不喜欢,我怎么会有这种感情,不过是这张脸长得实在好看,有些不舍罢了。
所以他手起刀落,剜下了我的脸,将它制成人皮面具,随意替换在别人身上。
2
身着黑袍的暗卫推了我一把,打断了我的思绪。
有人厉声吼道:?跪下。
和我一同被送到这里的女子纷纷跪地,颤抖着身体不敢言语。
她们都是特意挑选过的,无论是身量还是脸型都和我十分相似。
只有这样,药清舟在拥着她们的时候,才会有片刻恍惚那是我。
我抬眼去看药清舟。
他斜靠在阶梯之上,懒懒地眯着眼。
不知是不是杀了太多人的缘故,他眼下的泪痣愈发鲜红。
肌肤白到几乎没有血色,唇色却又鲜红得过分,就和他眼下的红痣一般。
美,但却是诡异到极致的美。
如果非要找什么东西来形容他的话,我想那一定是血玉。
精致绝美,却又诡异冰冷。
十二岁初见时,他在我面前扭断了一个七岁孩童的脖子。
二十岁又见,他在我面前一剑刺穿了柔柔弱弱的侍女。
他一如往昔,嗜血疯魔。
似是察觉了我的目光,药清舟冷冷睁眼。
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寒光,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恍若多年前那样,唤道:?过来。
我垂眸不再看他,没有如他所愿走过去。
半晌,随着一声冷笑,我的下巴被剑锋挑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眸中闪动着些许异样的情绪。
他使的力气不轻,下巴被割破了一个小口,有些疼。
他看的时间太久,我心里有些打鼓。
虽然我现在的容貌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被认出。
毕竟我在药清舟身边待了五年。
不知看了多久,药清舟终于收回剑,冷冷道:?药清舟,记住我的名字。
我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角。
呵,怎么会不记得呢。
毕竟这个名字,是贯穿了我整个人生的噩梦。
我故作害怕地瑟缩着肩膀,颤声俯首谢恩:?奴谢陛下隆恩。
他没有再说什么,旁边的暗卫也识趣地领着其余人退下。
当夜我便被送到了药清舟帐中。
他亲手将那张脸取出来,覆在我脸上,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你叫玉欣。
我温驯地点头,故作懵懂地看着他。
我想,三年前的我,看他应该就是这种眼神。
果不其然,药清舟方寸大乱。
他近乎疯狂地抱紧我,一遍遍要我叫他?阿序。
阿序,顾云序。
原来他倒还记得这个名字。
3
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回到了药师谷,回到了和顾云序度过的那段时光。
他救下妄想逃离药师谷的我,细心为我疗伤。
少年眉目温柔,温文儒雅,喜欢养兔子,喜欢种草药。
他说他身子弱,最大的愿望就是习得好医术,救更多的病弱之人。
春日的雨水滴答落下,打落一地桃花。
我过来为他撑伞,顾云序笑道:?玉欣姑娘觉得我如何?
我道:?是个极好的人。
他柔声问:?那这样极好的人可否娶极好的玉欣姑娘为妻?
少年长身立于繁花之下,三月的春色不及他启唇一笑。
他说想娶我为妻,我也应他一定会逃离这片食人的土地。
可是后来,没等我摸清药师谷的地形,顾云序便消失了。
他再度回来时性情大变,身上却总有一股冷冽的杀气。
夜间,他似乎总是害怕,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抱住他,温言安慰。
他变得嗜杀,曾经养的一窝兔子被他冷冷斩断了头颅。
鲜血流啊流,好多的血,全部都是血。
我在院子里抱着死去的兔子哭得死去活来,而他只是冷冷道:?一窝畜生而已。
他有时候也会弄伤我。
先前的顾云序从不碰剑,可现在,他会拿剑狠狠刺进我的身体。
好像只有叫我流血,流泪,他才能畅快。
他好像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来啊,我才知道,他本就是另一个人。
我的阿序,孱的永远温柔笑着的阿序,早就被药清舟杀死,剜下了他的脸。
而尸身,则被扔进食人蛊堆,万虫啃食,尸骨无存。
4
第二日醒来时,药清舟给的赏赐堆满了房间。
我摸了摸眼角,还有未干的泪水。
前来服侍我沐浴的侍女见我满身青紫,怜悯地说:?姑娘可还有什么话要给家里人带?
我摇摇头没说话。
她继续道:?现在宫人们都在赌你可以活多久。
我来了兴致,问:?他们赌的多久?
?短的有赌七日的,长的也不过一月有余。
我伸手拨了拨水面,淡淡道:?那我赌个,三年吧。
?怎么可……
她本想说不可能,但又紧急闭了嘴。
我侧头看了看左肩上的齿痕,淡淡道:?就三年。
三年的时间,送顾云序入葬皇陵,将药清舟推下这新帝之位。
足够了。
我成了替身,可笑的是,我替的是我自己。
世人皆知北宁新帝在药师谷时有一发妻,那女子温婉绝美,叫他念念不忘。
成功覆灭永嘉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稳定民心,而是寻找与他妻子相似的女子。
宫人们怜我早晚要命丧于药清舟之手,又叹这位新帝好一个深情种。
可他们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这位发妻,被药清舟亲手剜下人面,扔入食人蛊堆之中。
他们更不知道,这位深情种,从头到尾都是借着别人的身份存活。
药清舟几乎夜夜都会来我这。
除了那道禁足令限制了我的自由,药清舟将什么好的都给了我。
他喜欢我叫他?阿序。
每当我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痴痴地看着我,粗粝的拇指一下又一下摩挲着我的脸。
不,现在应该说是玉欣的脸。
药清舟生得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配着眼角的泪痣,看着妖冶又迷人。
没人能比我更好地当好这个替身,毕竟没人能比我更了解我是什么样子。
他喜欢我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更喜欢我娇娇软软地唤他?阿序。
他夜间会怕,睡不着觉,需要人紧紧地抱着。
在我以为他是顾云序的时候,我便是这么做的。
5
我活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宫人们无不啧啧称奇,甚至还有人断言我将来会成为这北宁的皇后。
皇后什么的,我不稀罕。
我想要的,是他亲眼看着自己夺来的北宁,再被别人抢走。
我要看着他这辈子所求不得,一败涂地。
借着别人身份得来的东西,就要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又一次侍寝,我娇娇地挽着他的手臂,小声道:?阿序,我可以出去吗?
药清舟面色陡然一变。
下一秒,他猛地掐着我的脖子,冷冷道:?你想去哪里?
我咳了两声,面色憋得通红,挣扎着想掰开他的手。
我越挣扎,他的手劲便越大。
他冷眼看我,方才暧昧的温存荡然无存。
他动了杀心。
我逼自己冷静下来,哭着说:?是阿序说要带我出去的,你说要我带我去走遍安岐每一条小路的。
药清舟瞳孔骤缩,他几乎是立刻松了手。
下一秒,他的指尖爬上一只黑色的小虫。
那虫子飞到我身上便消失不见,我立刻目光涣散,浑身僵硬如人偶。
药清舟开始怀疑我了。
我体质特殊,对蛊虫有特殊的免疫力,加上我又提到了安岐。
安岐为永嘉所灭,而顾云序,是安岐流落在外的皇子。
药清舟骗了他,他说带他来这里是学习医术,实则变相地软禁了他。
安岐在时,他流落在外,风餐露宿,没有享受过一丝皇子的好处。
安岐覆灭时,他也因此逃过一劫。
顾云序本无心参与这些纷争,他只想学医救人。
可即便如此,他最后还是被物尽其用,被药清舟骗后又弃之如敝屣地丢入了食人蛊堆。
药清舟对外宣称他自己是顾云序,起兵灭永嘉时才得到了安岐旧臣的拥护。
他这才名正言顺地坐上了帝位,创立北宁。
他现在怀疑我就是玉欣,所以对我下蛊确认身份。
见我这般反应,药清舟眸中片刻的星光逐渐黯淡。
他挥了挥手,那只虫子又爬了出来。
待我悠悠转醒,他用剑抵着我的脖子,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安岐?
我抽噎着说:?是你做梦的时候……说的,我以为你是……在和我说。
?……
药清舟眸光冷冽,终是拂袖下床。
我摸了摸脖子,上面有剑的划痕,开始流血。
要是再深一点,会直接割断我的颈动脉。
我还是太着急了,原本以为靠着这些日子的讨好,至少会取得他的些许信任。
没想到这次失算了,他是下定了决心要囚着我。
6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我没再提想要出去的事。
侍女替我梳妆时,注意到梳妆台上所剩不多的口脂,提醒道:?姑娘,这口脂剩得不多了,可要叫宫人们再送些来。
我拿起那盒子打量了许久,淡淡道:?不用了,别处没有。
当然没有,毕竟这盒口脂淬了慢性毒药进去。
药清舟曾是药师谷谷主,精通医术。
我不敢过多使用,毒药的剂量也控制得很少。
不过这剂量再微薄,三年的时间,要叫他毒发身亡也绰绰有余。
可眼下,我所带的这盒口脂已经见底。
我必须想办法和西凌取得联系。
我从食人蛊堆爬出来时,浑身已被啃食得不成样子。
好在蛊虫对我的体质稍有顾忌,不至于刚被抛下就被啃食得只剩一具白骨。
我凭着一口气,一股想要报仇的念头,生生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出了药师谷。
走不了路,就爬,爬不了了,就用身躯蹭在地上蠕动着前进。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出去,我要报仇。
被西凌使者捡去后,我受伤的地方已经开始化脓,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整整休养了三个月,伤口才开始愈合。
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我那时已不成人样,遍身疤痕。
用这样一副身躯去复仇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踏遍许多许多地方,寻求生肌之法,最后找到了生肌散。
要用它,便得把身上所有已经愈合的疤痕,生生再割开一次。
让肌肤再次流血,这时用药才有效。
那老者看着我满身的疤痕,叹道:?你这种程度,要恢复就等同于要千刀万剐。
我没说话,利落地拿出刀,剜下了手臂上的一块肉,淡淡道:?我不怕。
比起心中的仇恨,即使千刀万剐又如何。
浑身的肉又被剜开一次。
我低估了这药的痛苦程度,药粉撒上时,像是把人生生剖开,再用一万根烧红的银针刺进去。
疼,言语无法表达的疼。
我好想就这样昏过去,或者就这样死去也行。
可是我偏偏昏不了,也死不了。
极端的痛苦中,我仿佛看见了顾云序的脸。
他笑着冲我招招手,柔声道:?玉欣姑娘,来尝尝我煮的茶如何?
我着急地喝了一口,又被烫得赶紧吐了出来。
顾云序从怀中取出手帕为我擦拭掉唇边的水迹,又将手中的茶吹凉后送到我唇边。
我的阿序,他是这么好。
可是现在,我却连他的尸骨都找不到。
等我彻底恢复时,药清舟已灭永嘉,创立北宁。
他对外宣称,他是安岐流落在外的皇子,得到了不少安岐旧部的支持。
我又回到西凌,以能帮助西凌北上攻取北宁为由,成了西凌派来的细作。
7
药清舟的控制欲比我想象中强,我始终没能找到出去的契机。
既然我出不去,那就得让人进得来。
西凌在御医处也安排了细作。
我故意在冷水中泡了一夜,第二日成功病倒了。
不知来的那个御医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但我必须赌一次。
侍女看着床上病得奄奄一息的我,慌忙叫来了御医。
我醒来时药清舟在我旁边守着。
御医没来,来的是他。
他就这么看着我,一双妖媚的眼眯了又眯,像是在打量什么猎物。
我估摸了一会儿时间,现在应该还是早朝。
他居然就丢下一众臣子不管,跑来守着我。
我颤颤地叫了他一声:?阿序。
药清舟并不回答,只是摸了摸我的脸。
他的手很冰。
半晌,他终于开口,冷冷道:?想要出去便出去吧,不必把自己弄成这样。
药清舟医术超群,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我是偶然感染风寒,还是故意为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转变,但我确实能出去了。
我与西凌安插在宫内的人交接,拿到了新的口脂。
而代价是,药清舟再也没有来过我这。
听宫人说,不知哪个大臣寻来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的容貌,像极了他日日珍藏着的那张脸。
侍女道:?这假的脸啊,虽然戴上和真脸差不多,但看久了还是能看出区别的,哪比得上天然的。
先前药清舟为我戴上那副人面,叫我玉欣。
故意病倒后,他便取走了那张脸。
相应地,也再没有来过我这里。
或许是除了样貌,我与他心中的玉欣有太多相似之处,他到底没舍得杀我。
?听说那女子啊,不只长得美,还能歌善舞的,陛下啊现在可喜欢她了。
我食指点涂上鲜红的口脂,看着镜中那张陌生的脸,不觉有些出神。
我不在乎那女子是谁,只是药清舟的这份荣宠,我必须要。
8
我让侍女给我买了一只兔子,每日便抱着兔子去园中放它吃草。
我也在期待着,能够遇见药清舟。
我不相信他不记得兔子了。
当初我和顾云序喂养的那一窝兔子被他杀尽后,我挖了一个坑把它们埋了,然后日日都在哭。
他大抵是被我哭得烦了,某日他直接提了一只小兔子扔在我面前,冷冷道:?还你。
我哭得更凶了。
他不耐烦地蹲下来,这么有洁癖的一个人,居然抬手用衣袖胡乱抹掉了我的泪水。
他问:?哭什么,不都还你了?
我抽噎着说:?不一样,那是我们一起养大的。
他无奈地把我抱在怀里:?那再养大一只。
那时候的药清舟,终于有了些许顾云序的温柔。
我还天真地以为是我的阿序要回来了。
我没等来药清舟,等来的是侍女说的那个女子。
看见她脸的那一刻,我仓惶地想逃。
她,是我的妹妹,玉玲。
难怪宫人们会说她长得和那张脸极像。
同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双胞胎,能不像吗?
当年闹饥荒,我不过比她早出生了半个时辰,便被爹娘以我是姐姐的借口,送进了药师谷换些吃食。
他们骗了我,说送我进去学医术,过好日子。
其实我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常年用活人炼药的地狱。
我被送上马车的时候,玉玲哭得很惨。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冲她挥了挥手。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相见,会是这样一番情景。
我抱起兔子转身想走,却被她一声?姐姐叫住了。
我原以为她认出了我,心中平静的水面像被砸进了一颗巨石,掀起滔天骇浪。
她走过来,冲我盈盈一拜,低笑道:?姐姐是在这里等陛下吗?真可惜,他现在日日都在我宫中。
原来她叫的这一声?姐姐,不是我想的那个?姐姐。
我扯扯唇角,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她却忽地伸手碰了碰我的脸。
尖长的指甲划过脸颊,她笑道:?那张脸被取走了啊,难怪现在这副模样。
?假脸终究是假脸,比不得真的。
?……
我掐着掌心,沉默不语。
她不会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那张脸,是她的姐姐玉欣的。
可是她非但没有半分怨恨药清舟,还在为她长了一张和玉欣一样的脸而获得宠幸沾沾自喜。
我怔怔地看着她,低声问:?妹妹……家中父母可还安好?
她愣了愣,下一秒,一个巴掌落到了我脸上。
?本宫叫你一声姐姐,还真把自己当个角色了。
她下手狠绝,修剪得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脸。
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我掐着掌心,久久没有说话。
我不敢相信这是玉玲,是幼时一直跟在我后面咿咿呀呀的那个小姑娘。
我记得她最是心善,连杀鸡都不敢看。
我还在发愣,下一秒,怀中抱着的兔子就被人抢了去。
跟在她后面的侍从踹了我一脚,逼得我下跪。
?我们主子可是封了妃的,哪是你这种没名没分的下贱货可以比的。
?还想如法炮制再勾引陛下,哪来的胆子。
她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我,好笑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虽然都受宠过一段时间,但药清舟给了她位分,没有给我。
我一直被他困在那间屋子里,整个世界除了他就是他。
或许在所有宫人心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毕竟,要是真的喜欢,怎么会连位分都不给。
有好事的侍从提着那只兔子到她面前:?主子,这兔子……
玉玲甚至连眼都没有抬,淡淡道:?杀了吧。
话音刚落,那侍从便拿出小刀,插进了那兔子的脖子。
血,很多很多的血,一直流啊流。
那兔子被揪着耳朵,两只腿不停地蹬啊蹬,最终一动不动。
侍从把尸体扔给我,嫌恶地说:?凡事都要看配不配。
我摸了摸怀中已经死去的兔子,血液已经把它的雪白毛染得鲜红。
我挖了一个坑把它埋了,喃喃道:?对不起啊。
第一次和顾云序养的一窝兔子,被药清舟尽数斩杀。
第二次又养了兔子,不久后我就被剜下人面扔入食人蛊堆,以药清舟那个性子,它也绝对活不了。
现在,我又养了一只兔子,虽然是想用来讨好药清舟的,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它。
我抱着它睡觉,在园中陪它玩,可是现在,它也死了。
9
第二日药清舟宣我进殿中。
侍女以为我终于要复宠,满心欢喜地为我梳妆。
我照旧抹上口脂,规规矩矩地进了殿。
药清舟侧躺在躺椅上,单手撑着侧脸。
见我进来,他懒懒地向我招手:?过来。
我温驯地走了过去。
药清舟将我拥入怀中,轻轻地摸了摸我的眼睛、眉骨、鼻梁,最后落在我的唇间。
明明我此刻没有戴上那副人面,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如此痴迷。
或许对他来说,人像比脸像更加重要。
可笑的是,当初他剜下我脸的时候,说的是他只不过舍不得这张脸。
我主动吻他,他也没有拒绝,大手扣住我的后脑勺,不让我动弹半分。
等我终于喘不过气,他才将我松开,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
?我好想你。
他下巴抵着我的头,低低地不知在和谁说。
声音里满是浓浓的思念,还有一丝……委屈?
我挣扎着想起来,他却把我按得更紧。
半晌,他似是恢复了些理智,淡淡道:?带进来吧。
被暗卫押着进来的是玉玲。
此刻,她满头的珠钗已被摘下,头发乱作一团,浑身都是血迹。
她几乎是爬着过来,对着我一阵磕头。
边磕边卑微地祈求道:?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
我不可置信地望向药清舟。
他勾着唇角,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玉玲立刻瑟缩着身体不敢言语。
药清舟冷冷道:?过去杀了她。
?……
我浑身一颤,声音有些发抖:?阿序,虽然……
?我说杀了她。
药清舟再度开口,态度不容抗拒。
不可以。
我怎么可以杀了我自己的亲妹妹?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故作娇弱地抱住他的腰:?阿序,我、我不敢,算了吧。
药清舟拍了拍我的背,似是安慰。
正当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时,他从旁边抽出一把短刀,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让我握住。
下一秒,我整个人被他抱着下了台阶,走到玉玲面前。
他握住我的手,将短刀比在玉玲心口。
她浑身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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