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杀人抛尸案杀人现场:沙市沮乡杨泗村五组，这是1989年时任沙市的刑警吴世民写下的侦查笔记，就是在这一天在湖北荆州沙市区郊外的318国道旁，有人发现一个麻袋，打开一看，是一具令人惊恐的尸体。

刑侦笔记

这是一起命案，死者是一名老年男性，身高1米63，光头，头部伤口长约3~4厘米，深达颅骨，显然是被人害死的。

那个地方是郊区，都是乡村，侦查员们首先挨家挨户逐个进行摸底调查。

当年写下这些文字时，吴世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起案件竟成了他职业生涯的一块心病。

时间回到1989年的最后一天，包裹尸体的麻袋是在318国道旁的水沟里被发现的，水沟里有水、但不深，尸体和袋子仅仅只淹了1/3不到。

警方估计死者年龄为60多岁，从着装判断应该是一名在农村生活的老人，通过尸检发现，死者头部虽然有深达颅骨的锐器伤，但导致他死亡的原因却是机械性窒息，显然在死亡前死者经受了巨大的伤害和痛苦。

人命案是大事，当时附近村里的很多人都到现场去围观，至今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

被害人的死状虽然惨烈，但现场办案人员经过仔细的勘查，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据此分析，这里应该是抛尸现场，不是作案的第一现场。

那么作案杀人的第一现场又会在哪里呢？

318国道繁忙，车流量大，办案人员首先怀疑是不是过往的外地车辆在途经此地时抛下的尸体？已经70余岁的王连生是这起杀人抛尸案当年的专案组组长，他说假如这个案件是其他地方的，比如是武汉抛尸来的，这个工作难度就大了，抛尸案件最难破的就是死者是谁？他来自什么地方？

在现场勘查的侦查员发现，死者的手腕上带着一块比较值钱的宝石花牌手表，这给警方至少提供两个信息，一是这种手表在当时的农村是不多见的，说明死者的人际关系和社会交往一定有些特殊之处；二是人被杀了，但价值不菲的手表还在身上，说明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谋财害命案件。

手表

王连生说把钱抢了或者偷了把他杀死就算了，为什么要抛尸呢？证明犯罪嫌疑人和死者应该是相识的。

死者是谁？他是哪里人？侦查员在现场继续仔细勘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紧接着包裹尸体的麻袋上的标志和文字，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麻袋上面印有沙市毛巾厂的标志，这个毛巾厂因为就是当地的毛巾厂，外地的用当地的包装袋来装尸体，这种可能性很小。

麻袋上的字

根据装尸体的麻袋，办案人员认为案件应该是在当地发生的，那么这具尸体是从哪里运过来的呢？案发的第一现场又会在哪里呢？首先警察还是要找到尸源，查找到尸源以后，这个案件才有可能突破。

办案人员调来了警犬，想通过警犬获知尸源的方向，编织袋上面渗透的血迹的气味很浓，在现场的东南方向，警犬走出3公里时，嗅源中断了。

离现场不远有几个村庄，办案人员开始到村子里走访调查，打听有没有失踪人员，当年为了查明死者的身份，侦查员印刷《寻尸启事》，挨着村子张贴，在当时也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来寻找。

寻尸启示内容

大家都希望迅速确认死者身份，侦查员将《寻尸启事》贴在树干上，贴在墙角里，贴在人们看得见的地方。

在吴世民当年的侦查笔记上，清晰地记着当年专案组的侦查工作重点，一查找死者及衣物；二以查找农村为重点并对城乡结合部不放过；三以本市为重点，向市外东南西北方向扩张。

几天后，查找尸源的工作有了反馈。

有人说死者是外地人，住在红门路桥的出租屋，是一个挑着担子四处卖小百货的卖货郎。

随即办案人员找到了出租房屋的房东，警方把死者照片给他看，房主说这个人就是租住他房屋的租户。

房东说死者是湖北省天门市人，名叫廖木香，在这里已经租住了快一年了。

平时没有发现他家里来过人，也没有发现他与其他人往来，与廖木香一起租住的，还有一个他的老乡，是在当地做收废品生意的，他们平时看上去关系不错。

这个与死者关系密切的老乡叫张必雄，他们一家4口和死者廖木香租住在一个院子里，事发前两天，张必雄的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刚刚回天门老家，而就在事发后，张必雄也不见了踪影。

疑点集中在张必雄头上。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离开呢？老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被人害死的？凶手会是张必雄吗？谁也说不清楚，因为张必雄自打出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警方判断他有作案嫌疑。

在中国上个世纪的农村，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曾经是很多人的记忆，这些挑着担子的卖货郎，从一个村子到另外一个村子，对每个村子来说这些人都是外乡人，他们很少回到故乡，似乎在当地也没有固定的人际关系，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究竟是因为什么被人杀害，又被抛尸荒野的呢？

找到死者的家人并不费力，他们就住在湖北省天门市的岳口镇。

也是在找到死者家属后，警察才知道廖木香已经79岁了。

由于家境困难，将近八旬的廖木香挑着担子来到了荆州沙市区，卖起了小百货。

在那个交通和通讯都还不发达的年代，老人一出去就是一年，平时跟家人也很少联系，只有临到春节时才会回家，而那一年的新年廖木香的家人等来的却是噩耗。

那么到底是不是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张必雄杀害了廖木香呢？快要过年了，张必雄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呢？

办案人员打开了张必雄租住的房间，警察进去以后发现里面有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警察将现场提取的血迹与死者廖木香的血迹进行了比，确认两处血迹是一致的。

至此，警方认定这起杀人抛尸案的第一现场就是在张必雄租住的房间里，张必雄有重大嫌疑。

但是按照房东的说法，两个人平时的关系看着挺好的，而且两人是天门老乡。

杀人案成了村里的热门话题，关于杀人的动机在当年村子里人也有一些说法，跟他们住在周围相近的人说，是因为喝酒借钱。

是不是因为经济纠纷引发的命案，因为当事人廖木香已经死亡，而张必雄又不见了踪影，一时难以印证，因为张必雄被列为重大嫌疑人，警方立即对其展开追踪。

当日警察赶到张必雄家时，已是深夜十一二点左右，张必雄不在，家里只有妻子和两个孩子，张必雄的妻子跟警察说丈夫一直没有回家，她并不知道廖木香被害的事，当时没有什么手机这类的通讯工具，人们之间联系多用口信和书信方式，从时间上来判断张必雄不可能跟家里有任何联系。

根据张必雄妻子的说话语气神态来判断，警方认为张必雄应该没回过家，警方从张必雄妻子那里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春节了，办案人员分析张必雄有可能会在过年期间回来。

潘国柱当时是沙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负责抓捕工作。

抓捕小组认为在节假日的时候，家庭阖家团圆的时候，嫌疑人很可能会出现。

当年的大年三十，参与办案的警察们记忆深刻，他们在张必雄家附近进行了布控，然而一个昼夜过去了，却没有发现张必雄的踪迹。

警方当时在想，这个嫌疑人难道就这么在人间蒸发了吗？警察分析，张必雄有可能是在家附近某个地方隐藏起来，再一种可能就是已经逃离。

警方在全市范围内下了协查通报，并对全国各大城市下发通缉令。

张必雄的家里除了妻子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据办案人员了解，张必雄一家关系融洽，虽然过年期间张必雄没有回来，但是他应该会和妻子联系，要想抓住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盯住他的妻子和小孩，于是警察每隔一段时间就对他家进行蹲守。

当时的办案条件有限，异地办案更是受到诸多限制，警方能采取的方式就是上门蹲守、守株待兔。

当时办案的民警说，在当时来讲，确确实实工作已经做到山穷水尽，布控的布控，查证的查证，蹲点的守候也做了，家属的工作也做了，但是一直没有发现嫌疑对象丝毫的踪迹，连续多次上门追捕没有结果，张必雄好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

没有了任何线索之后，警方一直盯着张必雄的家人，他们相信无论如何张必雄都会和家里人联系的，但是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案件侦破始终没有进展。

就在案发两年后警方获知一个消息，张必雄的妻子丁海英带着孩子改嫁了。

警察再到她家里的时候，她家已经破烂不堪了，一看就是好长时间没住了，对于办案人员来说，张必雄妻子的改嫁，让他们唯一获取线索的路径断了，侦破工作陷入停滞。

而在张必雄家乡的邻村，死者廖木香的后人也一直在打听着张必雄的下落，他们两家距离不到1公里路。

廖木香老人不但客死他乡，还死得不明不白，廖家人无法接受，他们认定张必雄跟案子脱不了干系。

廖生阶是廖木香老人唯一的儿子，事发后，他一直寻找张必雄，想弄明白父亲的真实死因，他四处打听始终没有着落，案发三年后廖生阶在悲痛中离开了人世，去世前他把未了的心事告诉孩子，由此廖木香老人的死因成为遗志被继承了下来。

廖生阶在死之前嘱咐子女永远都不能放弃，一定要把张必雄抓到。

廖木香的孙子廖生活当年还是年轻人，如今也已步入中年，他说这些年来，自己做什么事都难以全心投入，爷爷的死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家族每个人的心中。

他几乎每个夜晚都因想起祖爷爷和父亲的死而不能平静，几乎每天早晨起来都能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爷爷到底怎么死的？

时光流淌，廖家的后代始终无法接受亲人死得不明不白，也无法忘怀自己的父辈死不瞑目。

杀人者偿命，他们就是本着这个朴素的信念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凶手的大事，但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有打听到张必雄的任何消息，同样在沙市公安局办案人员，也因为案件一直没有推进，感到沮丧。

随后侦查员们又奔赴新的案件，而这起杀人抛尸案的卷宗也归了档。

在沙市警方的追查名单中，嫌疑人张义雄被排在第3位，后来排在张必雄前面的嫌疑人已抓获，而唯独张必雄始终没有任何音信，这个案件虽然有了重大嫌疑对象，但是还不能叫破案，追捕了这么多次，下了那么大功夫，一直都杳无音信，这成为了沙市警方的心结。

这起25年前的案件，不仅让受害者一家生活陷入一种没有答案的怪圈之中，更是成为了这些老侦查员们心中的一个心病，明明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却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犯罪嫌疑人张必雄到底藏身何处？他还在这个世界上吗？这一切似乎无迹可寻。

2014年，已经年满60岁的老民警吴世民就要退休了，从1980年部队退伍后，他就入职沙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几十年的刑警生涯，吴世民经手的案子大大小小几百起，如今要退休了，而这起25年前的杀人抛尸案，却始终没有着落。

作为这起案件的主办侦查员，吴世民希望自己在退休前这个案件能够有所进展。

吴世民内心感到很愧疚，25年过去了，当年侦办这起案件的侦查员大多都已经退休了，吴世民觉得如今的办案条件和侦破手段与当年相比有了很大的改进，这个案子不应该留下遗憾。

其实和他的想法一样，当年的专案组成员，虽然大都已经脱下警服，但是对于这起案件始终牵挂着，这些老侦查员们把当年案件所有的调查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年轻一代的侦查员，希望年轻一代能够把他们当年没能了结的案件予以侦破。

在沙市分局刑警大队的档案室，当年这起杀人抛尸案的卷宗已经在这里整整放了25年。

当年这本薄薄的卷宗里，只有一些现场的照片和一些询问笔录，另外还有一张协查通报，上面有张必雄年轻的时候的一张照片，其他的基本上没有了。

案卷

这起案子的卷宗再次摆上了办公桌，成为沙市警方的侦破重点，为此沙市警方还成立了专案组。

这起陈年大案，留下来的线索并不多。

在老侦查员吴世民的带领下，专案组的成员再一次走进当年的案发现场。

时隔多年，这里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模样，发现血迹的出租屋早已被拆除，现在成了一片工地，要想找到当年的遗迹已经是不可能了，破案人员找到一些村里的老人了解情况，记得当年这起案件的人并不多了。

当年的案发现场

侦查人员觉得张必雄逃亡在外多年，从人之常情来看，不管他逃到哪里，都应该会和家人、特别是和孩子联系的。

于是办案人员来到张必雄的老家，在湖北省天门市岳口派出所查询张必雄和他家人的户籍信息，看看会不会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通过户籍查询没有找到笔录上面反映的张必雄的子女情况和他老婆，25年前的人口信息登记得不是太全，在如今的人口查询系统里没有找到张必雄的任何信息，这个案件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人的相貌特征应该变了，因为作案的时候张必雄才二十几岁，如今的话应该是四十几岁，要找他确实是很不容易，好像大海捞针一样。

办案人员觉得还是应该从张必雄的家庭成员出发查找线索，张必雄的老家居住在湖北省天门市，一个长江边上的小村庄。

侦查员们当时问了很多人，都反映没有听说过张必雄这个人，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知道张必雄，但是办案人员得到的信息却是自从张必雄出事后，村子里的人就一直没见过他。

20多年不在家了，办案人员特意找来村子的管片民警，向他了解情况，管片民警说张必雄这个人一些年轻的对他不熟悉，年长的有的人熟，有的人对他也不熟，因为这个人长期不在家。

当年事发时，张必雄的父母还都健在，如今都已不在人世，而张必雄的妻子带着孩子也离开了村子，嫁给了一个老头子。

警方想到张必雄的两个孩子也已成年，如果张必雄还活着，他最牵挂的应该就是他这两个小孩，无论如何他应该会与他们取得联系，眼下寻找张必雄的妻子和两个孩子成为案件唯一的突破口。

经过走访，办案人员了解到他的妻子丁海英后来嫁给了天门市蒋场镇一户姓廖的人家。

但是之后就一直在外打工，所以村子里认识她的人并不多。

后来在走访中得知张必雄的妻子已经在2002年去世了，那么张必雄和他的两个孩子在哪里呢？

在蒋场派出所户籍档案室，办案人员查到了当时丁海英改嫁过来后的登记记录，丁海英的户口已经注销，顺着注销的户口信息进行查找，在户籍信息里显示当时丁海英和张必雄的两个孩子已经改名叫丁晓辉和丁晓苗，但是办案人员接着查询丁晓辉和丁晓苗的户籍信息时，却没有发现相对应的信息。

这让办案民警感到奇怪，作为张必雄的两个孩子，是不可能不登记户籍信息的，那么为什么电脑里会没有他们的信息显示呢？

查不到信息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丁晓辉和丁晓苗在母亲丁海英去世以后，两个孩子又随了父亲张必雄的姓，于是办案人员用张晓辉和张晓苗进行查询以后，果然有了结果，从年龄等信息判断，应该是张必雄当年的两个孩子，办案人员也不敢太兴奋，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此前遭遇的困难太多了，下一步他们根据这个线索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警方始终坚信，嫌疑人张必雄一定会与他的子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重新启动了案件的侦查之后，没想到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通过张必雄的两个孩子又改回姓张这个细节警方判断张必雄一定跟他的孩子有联系，虽然张必雄的下落无从查起，但是这两个孩子应该查得到，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张必雄的两个孩子，他们到底在哪呢？通过他们能找到张必雄的消息吗？

村里人介绍，自从丁海英带着孩子嫁过来后，一家人一直在外打工，丁海英去世后两个孩子更是很少回来，所以没有人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办案人员进行了大量的工作，终于有人向警方反映，张必雄的两个孩子好像是在新疆打工，这个消息让办案人员觉得有些奇怪。

他们村里人一般都在沿海、广东那边打工，而且新疆那边生活习惯跟湖北本地又不一样，张必雄的两个孩子在新疆打工的消息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他们为什么会舍近求远选择在新疆打工，会不会和张必雄有关系呢？

张晓辉和张晓苗的父亲，也就是警方要找到嫌疑人张必雄是否在新疆，是他将两个孩子接过去的吗？沙市警方迅速与新疆警方取得联系，请他们协助查找，看看张必雄的两个孩子有没有在那边登记过。

过了几天，新疆警方给沙市警方反馈信息过来，张必雄的女儿张晓苗在新疆克拉玛依市有登记信息，至此，专案组总算是有了线索。

在新疆克拉玛依市办案人员很快找到了张必雄的女儿张晓苗登记的住址，但是很快新的消息让办案人员心里没了底。

经过查询，张晓苗已经在2006年离开了她打工的那家店去别的地方了，张必雄的女儿会不会已经离开新疆了呢？好不容易获得的线索又断了，这时专案组决定再派人去张必雄的老家，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张家人新的情况。

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没有任何信息反映张必雄的孩子曾经在别的地方打过工，到目前为止新疆克拉玛依市是张必雄的孩子唯一可能呆的地方。

这条线索不能中断，警方决定继续寻找。

于是办案人员开始在克拉玛依市全市范围的社区里进行摸排调查，功夫不负有心人，半个月后警方苦苦寻找的人有了结果。

沙市警方在一家居委会找到了张晓苗的登记信息，并且找到了她的住址，警方判断张必雄的女儿不会无缘无故的一个人来到新疆，必然与张必雄有关系，于是办案人员在张必雄女儿家的附近遵守，看看会不会发现张必雄的行踪。

一连几天的蹲守都没有线索，就在办案人员考虑是否放弃时，突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令人欣喜的情况。

警方虽然没有发现张必雄的踪迹，但是却发现了张晓苗的哥哥张晓辉也在克拉玛依。

张必雄一双儿女都出现在克拉玛依市，这样办案人员更加坚信先前的判断，张必雄应该也在这座城市，但是连着的遵守没能发现他的踪迹，这说明张必雄并没有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住在一起。

但是办案人员推断张必雄至少会和自己的孩子用电话联系，警方调取了张晓辉和张晓苗近6个月的通话记录，然后进行交叉对比。

几千个电话号码要交叉比对出相同的号码，这对办案人员的耐心和信心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最重要的就是侦查员能够静下心来，很心平气和的去分析，去串并，从中寻找有关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办案人员夜以继日从海量的电话清单中查找线索，终于有了发现。

至少有10个以上的号码跟他们两个人之间都有联系，张必雄的电话应该就藏在这10个电话号码之中。

这时，电话清单里有一个来自山东青岛的电话引起了侦查员的注意。

这个号码不是湖北的，这个号码应该是他们兄妹两个特别亲近依靠的号码。

这个青岛的号码多次和兄妹两个人联系，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在深夜跟兄妹二人通话，办案人员分析，通常只有家人或是特别好的朋友，才会在这么晚的时间打电话，由此办案人员判断这个号码很可能就是张必雄的。

话单显示的信息非常有限，但是指向的线索却非常集中，专案组随即派出一个小组赶往青岛落实。

警方到了青岛以后调查发现，这个青岛的电话号码通话记录很少，平时也很少开机，办案人员决定顺着这个号码继续深挖，在这个电话为数不多的通话记录里，有一家快递公司曾经联系过这个电话。

在一个多月之前，有一个呼叫号码是他们当地一家快递公司的。

根据警方分析判断，很有可能是快递公司通知他去取包裹之类，这让办案人员眼前一亮，通过快递公司是不是可以找到这个取包裹的人呢？办案人员随即在快递公司查到了这张快递底单，这张快递底单上取货的是一个叫张华雄的人，这个张华雄会是警方要找的人吗？在快递的签名单上有一栏证件信息，显示了一个身份证号码，警方对这个身份证号码进行查询，结果发现这是一个假的身份证号码，这让警方更加确认这个叫张华雄的人十分可疑,很有可能就是警方要找的张必雄。

快递单

办案人员了解到这家公司安装有监控，记录下了张华雄当天来取快递时的情景。

监控中一个身穿蓝色上衣骑摩托车的男子就是张华雄，让侦查员觉得可疑的是他在门口下车后并没有马上进入快递公司，而是四处张望了一下。

进门后举止也有些奇怪，表现得十分谨慎。

录像特别好，特别清晰，从监控视频中看这个叫张华雄的人脸型和个头与当年的张必雄有些相似，但是毕竟25年过去了，人的相貌会发生一定的变化。

相貌对比

根据快递底单上的地址，2014年8月22日，湖北沙市警方找到了张华雄的住处，当警察出现时，张华雄并不紧张，也没有反抗，当警方走到张华雄跟前跟他说，我是湖北省荆州市公安分局的时候，他就低下了头，说了一句话，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

张华雄承认，他就是警方寻找多年的张必雄。

张必雄的头低下来的时候，人们看到了白发和皱纹，25年前他应该也是一名青壮年，隐藏了这么多年，辗转中国的东西两个方向之间隐姓埋名，也不敢看孩子，这样的日子可能真的是不好过，张必雄说他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25年前，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的张必雄决定离开老家天门，前往沙市做废品回收生意，在异乡做生意并不是一帆风顺，张必雄的当时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但是毕竟一家人都在一起，日子贫穷却过得幸福开心，也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在沙市张必雄认识了走村串户卖货的廖木香，因为都是天门老乡，两家的村子又相邻，张必雄就邀请廖木香一起租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张必雄说，那时做点好吃的，就把廖木香叫过来一块，两个人高高兴兴的吃个饭，平日里干完活回来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聊天，时间久了，关系处的非常融洽。

那时年长的廖木香走街串巷的吆喝卖东西，有一点钱，日子过得相对好些，而张必雄的废品回收生意做的并不太顺利。

在1989年年初的时候，张必雄开口向廖木香借了1000块钱，说好年底还钱，转眼到了年底，张必雄的生意一直没有起色，说好年底要还给廖木香的1000块钱也还不上，张必雄便一直寻思着找个机会和廖木香解释一下，想再延长一下还钱的时间，等第2年来了以后再还他这个钱。

此前张必雄的妻子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到天门老家，这天张必雄做了些饭菜，叫着廖木香一起喝酒，两个人都喝了一点酒，吃完以后张必雄就跟廖木香说这件事情。

一说这件事情廖木香就很生气，暴跳如雷，他说张必雄你还好意思说这个话，你看人家在这里干了一年都挣了钱了，你这样子干了一年，你连1000块钱你都没还我，你有什么本事，本来是好好说话的气氛，一说到还钱这个敏感问题，两个人都搂不住了，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借着酒劲儿两个人动起了手。

张必雄推了一把廖木香，廖木香头磕破了，冒血了，就喊着救命，一喊救命张必雄脑子就懵了，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就跟他扯起来打起来，廖木香就不停的抓张必雄，挠他，张必雄就顺手在边上拿了一根干活用的榔头把他敲了，看着廖木香倒了下去，张必雄很害怕，以为廖木香死了，闯了大祸，就用绳子把廖木香捆了起来，装进麻袋，趁着黑夜，骑着三轮车运到318国道旁，扔到了水沟里。

从此他独自一人踏上了逃亡之路，听说新疆有农场地多路又远，就跑去新疆种地，在恐惧中侥幸逃生的张必雄也想念自己的家人。

当听说自己的妻子去世后，张必雄便偷偷地回了一次湖北，把自己的两个孩子接到了新疆。

孩子安稳了以后，张必雄又担心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他不愿拖累孩子，便一个人又离开了新疆到山东隐姓埋名靠打工为生。

无论你跑多远，犯罪的事实永远都在，25年过去了，伴随着张必雄的是痛苦和后悔。

时隔25年后，60岁的老侦查员吴世民终于听到了嫌疑人对当年所犯罪行的亲口供述，吴世民觉得多少年放在心里面的这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廖木香老人的孙女儿也在听闻此事后特意起了个大早，在父亲的遗像前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说您可以放心了，您也不需要牵挂了。

张必雄酒后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他的命运从此逆转，很多相关人的生活也被改变，正如张必雄所说，无论他跑多久，随他的永远是痛苦和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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