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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夜:人死后 会看到什么

时间:2023-07-22网络作者:小白

所谓活着并不是单纯的呼吸,心脏跳动也不是脑电波,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

要能看见一路走来的脚印并确信那些都是自己留下的印记,这才叫活着。

——引子

书接上回。

诊断已经清楚了,患者就是狂犬病。

我们思索了好几天的病例,竟然是狂犬病,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

这时候来了一个男护士,我们俩一起摁住了病人,才把氟哌啶醇推进去。

氟哌啶醇起效相当快。

患者这时终于熬不住了,全身软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看了心电监护,血压、心率都还是可控范围,才深深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我把这天的经历都跟主任他们说了,大家听完后,面面相觑,在广州已经很难见到狂犬病了,一般都是在乡下地方多见。

广州对狗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我们也请了感染科的同事过来会诊,大家都同意狂犬病的诊断。

后来仔细追问家属,才知道半个月前他被邻居家的狗咬了小腿,当时没怎么出血,没在意。

狂犬病病人最可怜,好端端一个人会活活死去。

主任点了根烟,眯着眼睛,说了一句。

我们办公室当然禁烟,但是主任办公室不禁烟。

没办法,戒不了,主任曾经说过。

狂犬病一旦发病,一般活不过5天,下午做好家属工作,让他回家吧。

主任说完后起身走了。

下班前我又去看了一眼马一门,他此刻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已经插上了气管插管接呼吸机辅助通气,他已经出现了呼吸衰竭的表现,他命不久矣。

我们也很难过。

毕竟他还年轻。

下午我跟他老婆讲述病情时,他老婆早已经泣不成声。

在这之前,我们已经电话沟通过了。

我说狂犬病是目前无法治愈的疾病,目前我们所有的资料表明,一旦狂犬病发病,死亡率是100%。

马一门的女儿也来了,穿着校服,估计还在读高中。

她一听到我说她爸爸情况不乐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拿起对讲机,一个劲地喊爸爸不要丢下我们,赶紧起身跟我们回家.....你不要吓我们....

到最后,她们母女俩抱头痛哭。

真的是抱头痛哭。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们。

我觉得人间悲剧,也不过如此。

更悲哀的是,我们明知道是狂犬病,却依旧无能为力。

做ICU医生做的时间长了,见到的悲剧多了,内心会麻木,但说真的,此时我也想流泪。

正当壮年,夫妻恩爱,女儿乖巧,却因为一场飞来横祸,撒手人寰。

留下孤儿寡母,难免凄凉。

让他们回家,是主任的意思。

事实上,如果不让他们回家,我们也无计可施。

顶多就是用呼吸机、血管活性药物多维持他两天时间,主任说10多年前我们科收过几个狂犬病病人,无一例外5天内死掉了。

所以主任一听到狂犬病几个字,头皮都麻了。

他女儿拼命地呼喊着爸爸,可马一门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一旦狂犬病患者陷入深昏迷,所剩时日不多。

那天回到寝室,我把这个病例跟牛哥分享了,牛哥也刚下手术,说以后如果是悲剧就不要跟他说了,小心脏受不了。

还说这几天做手术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就冒出一个魂魄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斜睨了他一眼,大义凛然的说。

政哥,人活一辈子,又有谁真真正正是没做过亏心事的啊。

牛哥端起咖啡,悠悠回了我一句。

我到目前为止,就做过几次亏心事,万一人家真找上门了,我就栽了。

那天牛哥又跟我提了一句,要不要请高人过来指点指点。

我说暂时不必了,起码对方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我们也只是打过几次照明而已,河水不犯井水。

经过几天的冷静和思考,我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恐惧。

不知为何,我竟然开始有点期待再次跟他们见面。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马一门已经一只脚跨入了鬼门关,他的血压快维持不住了。

用着很大量的升压药,监测的血压也仅仅是60/40mmHg,这个血压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正常人的血压差不多是120/80mmHg,更低的血压,代表身体各个器官会得到更少的血液灌注,各个器官都会缺血缺氧,脑袋缺氧,人就会昏迷。

所以,马一门现在是陷入了昏迷,当然他的昏迷跟狂犬病本身相关,血压低只是第二个原因。

我们很努力地维持着他的生命,因为他老婆不愿意出院。

她如果不愿意出院,我们没有办法强迫她,只能留着他,让他死在我们ICU,这是丁医生的原话。

我们大家都知道死亡离马一门不远了,我们ICU大夫见惯了生死,不觉得多心酸了,苦命的是守在门外的老婆和女儿。

据说她们还不敢让马一门的父母知道,怕他们承受不了。

查房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马一门的瞳孔,已经散大了,对光反射已经非常迟钝,甚至可以说消失了,这意味着病人病情维持危重。

奇怪的是,我从他的瞳孔中,似乎看到了不舍,不舍这个世界,不舍他的亲人。

换做以前,我是没有这样的感觉的。

瞳孔就是瞳孔,瞳孔能反映脑干功能,但瞳孔是没有感情的。

可今天,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瞳孔似乎在拼命地喊着救命。

想想有点瘆人。

我想我是太同情他的家人了,这不是好事,医生过于同情病人,容易变得不够客观。

马一门已经没有抽搐了,他已经深昏迷了。

这时候护士过来说,1床(马一门)的血压已经测不出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我去看了一眼心电监护,已经是一条直线了,病人心跳停止了,这样的情况似乎也没有必要抢救了,抢救只会让尸体更加痛苦,没必要折腾。

我们除了尊重生命,更要尊重病人的身体,或者说尸体。

只能怪自己命苦,狂犬病在这座城市不多见,偏偏他得了。

我们虽然请了很多有名的专家过来协助诊治,但大家的意见差不多,让对症支持治疗,减轻痛苦,安慰家属。

我出去跟马一门的老婆说,你丈夫刚刚血压没了,心跳停了。

这句话我一直吞吞吐吐,我实在是不想说出这句话。

带给家属好消息是幸福的,带坏消息则是备受煎熬的,我不知道其他的医生会不会这样,反正我会。

他老婆、女儿已经等在门外,俩人互相依偎着,脸颊满是泪水,他们看我脚步沉重地走出来,已经猜到了结果。

但当我把死亡的噩耗说出来时,她们还是撕心裂肺地哭了出来。

本来吵嚷嚷的走廊,一下子没人说话了,大家都停下来看着她们母女俩抱头痛哭。

我只能安慰她们说,病人走的时候很安静,没有痛苦。

她老婆抬起头,擦干了眼泪,哽咽着,问我他临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们.....我昨晚梦见他了.....他说.....他说有话跟我们说.....但是来不及了.....

说完,她又捂着女儿的脸颊放声痛哭。

她女儿则只是哭,不说话。

让人听得想落泪。

我说病人昏迷了,没有机会跟我们说话。

想了一想,我问她,他之前没昏迷前没跟你说什么么。

她哽咽着,说之前....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以为住几天好了....好了就能出来了.....所以没说什么。

那真的是人生最大的遗憾。

ICU全封闭管理,有好也有不好,好的地方就是管理方便、治疗更有效、减少不必要的打扰,缺点就是做的不够近人情,病重的时候没有家人在旁边陪同,始终会觉得很遗憾。

宣布完死亡后,我跟她老婆解释了等下要走的流程,告诉她今天内尸体就会被送去殡仪馆了。

她含着泪水,肝肠寸断,不停地点头。

转身回病房,主任他们已经围在马一门床边了,床头心电监护依然是一条直线。

主任问我是不是跟家属宣布死亡了,我说是的,家属情绪比较激动,但还能控制。

主任点点头,说那就好,走了也好,一了百了。

安慰好家属,别让家属出什么问题。

我盯着马一门的心电监护,看得出神。

我手上死过很多病人,多数都是因为病重不治,或者是找不到原因没办法控制而死亡,但像今天这样,明知道是这个疾病,却无能为力的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就好像跟人打架,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办法还手,只能是鼻青脸肿。

就在我看的出神的时候,马一门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见状,吓得不轻。

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后退了两步。

大家听到我惊呼,都转过头来问我干嘛。

当时我肯定是目瞪口呆。

我瞪着马一门,见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没有看我,他望向右前方。

顺着他的视线,我也望了过去。

护士站东边,赫然站着两个人,白爷,黑爷。

这可是大白天啊,我的天啊!我内心翻滚。

突然白爷、黑爷也望向我这边,黑爷依旧是冷冰冰的脸色,白爷则笑着跟我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

我内心一惊,双脚不自主晃了晃。

我迅速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大家都在看着我,问我怎么了,丁医生见我没反应,过来拍了拍我肩膀,笑着问我是不是撞邪了,喊什么喊。

我使劲咽了一下口水,稍稍定定神,说没...没什么,刚刚突然左上腹疼痛,估计....估计是老毛病又犯了。

说完后,我特意捂住了左上腹,做出一点痛苦的表情。

我有胃溃疡,他们都知道。

要不吃点药,丁医生问我,他信了我的话。

我说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你们都忙去吧,不用管我,我挤出一丁点笑容。

大家都散开后,这个角落顿时冷清了。

我知道,那个肯定不是马一门,那应该是他的魂魄,因为我能清晰看到马一门的身体还躺在床上。

而我能看到的一切,主任他们都看不到。

我的天啊,我是真的能看到鬼魂啊!!世上真的有魂魄啊!!人死后真的有魂魄啊!而且,而且....还真的有阴间使者前来领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我暗自叫苦。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在我大脑风暴的时候,黑爷、白爷缓步走了过来,靠近马一门。

马一门也下地了,一见到黑爷、白爷就作揖,说请两位大人领路。

马一门穿得还是我们的病号服呢。

我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看着他们。

这次我算看清楚了黑爷、白爷长相了,其实一点不恐怖,也是正常人的脸型,但不大容易估计他们的年龄,或者说从他们的外貌来说,看不出活了多久。

白爷上前了一步,跟马一门笑笑说,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跟这位李大夫说,或许他能帮你的忙。

说着他指了指我。

我登时觉得心跳加速。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我知道我肯定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周围的人都会以为我精神异常了。

马一门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记得这位医生,之前就是他给我治疗的。

我很感谢他。

他顿了顿,突然朗声说,李医生,如果可以,麻烦你跟我女儿说一声,就说爸爸支持她做的决定,只要她喜欢,她报读哪个专业我都支持她,希望他能继续努力,刻苦学习。

我很惊讶,我惊讶马一门竟然如此正常。

因为他入科的时候已经下肢瘫痪了,而且后面迅速出现精神症状、抽搐,现在他完好无缺地站在床边跟我说了这些话,看来人的魂魄始终是健康的。

我内心逐渐平静了。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埋头忙自己的工作,没人留意我杵在这里跟块木头一样。

我朝着马一门,缓缓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依旧不敢开口。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上路吧。

从未开口的黑爷,冷冷抛出一句,准备结束这次谈话。

不料被白爷拦住了,白爷连声说等等等等,有几句话跟李大夫说......白爷转过头看着我,我们距离大概有4-5米远,他说,李大夫,你是这家医院第一个能看到我兄弟俩的人,也许是前世的缘分,你不用害怕,阴阳两岸素来是没有交集的,你干你的,我干我的,生死由命,不由你我......理解么.....哈哈,说完后白爷爽朗一笑。

我懵了好一下。

也许未来我们能成为朋友......白爷转过身,似乎还有话说。

黑爷已牵过马一门的手,不顾白爷,大踏步离去。

白爷见状,赶紧追了上去,远远抛下一句话李大夫,下次再聊.....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尖,我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白爷的一席话,让我有点糊涂,对,是糊涂,我开始不紧张了。

我应该是不觉得恐怖了。

突然回过神来,再看了一眼马一门的身体,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心电监护依旧是一条直线。

如果不是看到马一门已经死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是他的魂魄,还有黑爷白爷。

还有马一门叮嘱我的事情......我该怎么告诉他的家人呢。

我总不能说你爸爸的魂魄跟我说......这说出去谁信。

李医生,你发什么呆啊,赶紧开医嘱啊,都快中午了。

旁边一护士走过,见我站着不动,催我回去干活。

我连忙应着,说马上回去干活。

说罢抬腿就走.....突然发现双脚不听使唤,使不上力,但是身体已经扭转出去了,我的天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自己的身体最诚实,双下肢还是麻木了。

我出了ICU,见到马一门的老婆和女儿还在走廊,我示意她们过来,告诉她们等下要做什么什么,比如要准备病人的户口簿、身份证等等,要填写死亡单.....末了,我跟他女儿说,我想起来了,你爸爸.....在我们科治疗的时候,在他还清醒的时候,我们聊天,他跟我说过一句话,说你要报考什么专业,他都支持,只要你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就行了。

我刚说完,她女儿哇一声又哭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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