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士大夫

清朝入关之初情况十分糟糕，西南永历、海外明郑、西北的农民军、东南士绅集团，都是清朝统治的威胁，面对永历、明郑、农民军清朝还能武力剿灭，但面对明朝就存在的东南士绅集团，清朝该如何处理？东南士绅叱咤明朝，很大程度上促成了明朝的灭亡，他们主宰政治界、经济界，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历代明帝都束手无策，而大清却果断出手，曾用铁血手段将之镇压。

但随着清朝正统的确立，清朝开始用更文明的方式消灭东南士绅，最重要的就是借口士绅犯法，公开将之明正典型，让人们无话可说，这就是清初东南三大案之通海案的背景。

一、江南士绅集团和郑成功的光复作战

明朝的士绅集团不同于六朝世家大族，它极具弹性和开放性。

明代士绅是指有功名之人。

在明代，举人以上不纳税、不服徭役（不当差），这样通过科举造就了一个社会特权阶层，而且他们的特权是终身的，在政治、经济、法律上都有优惠。

在朝他们担任宰相公卿指点江山；在野他们通过同年、门生、故旧连成一片，同气连枝。

因为江南文风盛行，所以士绅集团在江南势力最大，完全操控江南的一切，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最著名的案例就是，江南之人打死万历的钦差，居然毫发无损。

明代后期，士绅势力极盛，把持地方官府，兼并土地，偷税漏税，欺压百姓，他们是明朝建立的最大受益者，也是摧毁明朝的最大凶手。

在明朝处于优势地位的士绅，到了清朝地位受到威胁，所以他们思念明朝，积极推动反清复明运动。

江南的秦淮风月

1659年，郑成功汇合张煌言，集合10万大军由海路直逼南直隶，相继解放丹徒、焦山、瓜州诸地，直指南京。

面对明军北伐，江南士绅无不怀念大明，纷纷暗中结交明军，给明军传递情报，准备迎接王师。

但7月24日郑成功兵败，被迫撤往台湾，结果江南士绅傻眼了，连夜绣红旗的事自然也终止了。

但这给清朝清理士绅提供了借口。

二、魏耕其人

反清复明之人，不仅有士绅这类为私利而行动的投机者，也有真心为了光复大明而努力的忠贞义士，魏耕就是其中代表。

魏耕是江南人士，生于万历末年的读书世家，虽然家道中衰，但他仍学习了大量儒家文化，还在崇祯十二年府学的期末考试中得名第一。

清朝入关后，魏耕秉持忠义，积极参加反清复明运动，顺治初年就组织了湖州起义，失败后继续地下反清。

他写过大量的五言、七言，以表明自己的反清决心，如蓟门不可行，北望使我哀。

冰雪截马角，狐狸驰篙莱，又如安得圣人调玉烛，再似隆庆万历中，天下贵蛋安枉席，万国来朝大明宫。

他在《寓怀》四首中甚至想学荆轲去刺杀满清皇帝，想学韩信扶植大汉，想学阮籍仇晋表明气节。

但是他崇拜的这三位偶像下场可都不好，荆轲刺秦失败，被当庭剁了；韩信被吕后弄死；阮籍放浪形骸无所事事。

荆轲

在地下抗清中，魏耕殚精竭虑，出谋划策，四处联络。

他联系了明朝刑部员外郎钱肃乐，打算迎鲁王于台州。

他制定了两线合击战略，以秦陇为西路东征，以沿海为东路西伐，两路合击光复中原。

在这种战略指导下，他积极联络占据秦陇的李闯军余部，并协助张煌言、郑成功攻略沿海。

煌言聚兵海上，与郑氏为声援 ，耕亦自负相交通。

郑成功

三、通海案发

通海案的始作俑者是金坛县令任体坤。

在郑成功北伐时期，任体坤辖区内亦有百姓响应，任体坤害怕遂弃城逃跑，逃跑前还将府库钱粮贪墨干净。

不论哪朝哪代，不抵抗就弃城是死罪。

郑成功失败后，金坛起义亦消沉，任体坤回到金坛后，为了逃避失地和贪污的罪名，谎称乱民洗劫府库，无奈撤退。

这种掩耳盗铃之举为士人所耻。

为了掩盖罪恶，他大肆制造冤狱，编织出了金坛士人通海案，并将之上报。

但负责江南司法的按察使姚延著不信金坛士子都是刁民，所以反判任体坤有罪，并压下了案件。

其后任体坤贿赂京城御史，将金坛通海案上报至清廷，清廷一听通海叛国，马上来了精神。

金坛到底有没有士人私通郑成功，已经不清楚了。

但任体坤的上报给了清朝清理江南绝好的借口，清朝遂借金坛通海案大做文章，将之扩大为江南通海案。

顺治特命户部、刑部，联合江宁巡抚朱国治一起审查。

这个阵容很有意思，私通敌方的叛国案，由刑部和地方官长联合查探是可以的，为什么顺治还派了专门管理财政的户部侍郎来？这里面的算计可就图穷匕见了，顺治根本就是来江南敛财的！查处叛国案只是借口，趁机消灭江南士绅，掠夺其财，由户部计算，更像是深层含义。

而朱国治又是个忠心的奴才，深得上意，欲行杀戮以示威。

所以江南马上陷入了一轮腥风血雨。

朱国治

四、魏耕暴露

经过朱国治等人审理，金坛地方士绅56家遭到牵连，被流放宁古塔者不知凡几，按察使姚延著也被判处绞刑，金坛因海寇一案，屠戮灭门，流徙遣戍，不止千余人。

但通海案还没有结束！金坛事件之后，朱国治在江南广置耳目，鼓励奸小告发，许多无耻小人趁机挟私报复。

在这种背景下，魏耕也暴露了。

一个叫孔元章的人借着朱国治鼓励告密之事，趁机崛起。

按照计六奇《明季南略》所说，孔元章本姓王，幼时为士绅吴焕如的侍童，长大后也曾通海，跟从一个叫孔将军的人，这个孔将军是个反清积极分子，钱谦益都称赞过他。

孔将军死后，王氏诈称自己是孔将军，化名孔元章。

魏耕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和假的孔将军（孔元章）有了交集。

孔元章借孔将军之名四处骗钱，谎称抗清经费，魏耕都被骗过。

后来魏耕从南明侍郎曹溶处得知真正的孔将军已死，孔元章是个冒牌货，曹侍郎溶所闻其伪。

后来孔元章又来向魏耕骗钱，魏耕怒了，扇了他一个大耳光，孔元章由此记恨魏耕，乃发忿蓄发变衣冠 。

奴才受赏

在朱国治的白色恐怖下，孔元章找到了报复的手段，在温州他得到了一些抗清义军的名字，然后自己又胡编乱造，一通牵连，将仇人魏耕也放入名册中，最终捏造了一本义军名册。

随后到清廷镇海将军刘之渊处投降，自称是明朝总兵官，海逆郑成功牌差联络彻山贼寇，进兵应援。

行至浙江，见有招抚诏书，所以投诚，并献上反贼名册。

按照《明清档案》记载，此事被上报后，小皇帝康熙十分高兴，亲自让孔元章来京接受册封，康熙亲自接见并封孔元章为总兵。

而清朝按照他的名册，继续以通海为借口，清洗江南。

魏耕等人全部被网罗进去，1662年魏耕被捕，在杭州被凌迟。

这样持续3年的通海案随着以魏耕为代表的江南士大夫群体之死而结束。

文史君说

孔元章在通海案中的作用，其实就是清朝的一只狗，清朝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孔元章揭发的士绅虽然大部分是无辜的，但中间的确夹杂着许多真正的抗清义士，清朝自己都承认许多人都是原属株连，应行释豁。

然而清朝借通海案清理了一大批江南士绅，有力打击了江南士绅群体，加强了清朝对江南的控制，所以孔元章的小人之举客观上维护了清朝的统治。

参考文献

何龄修：《关于魏耕通海案的几个问题》，《文史哲》1993年2期

计六奇：《明季南略》，《中华书局》1984年。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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